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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是王老师吧？”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，说话的是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的小伙子，正笑呵呵的看着我。
“哦……是……”我一边机械地应答，一边在脑中极力搜索这张面孔，回想他是谁，在哪见过。
“老师，您还记得我吗？”
一听这话，我知道他一定是以前教过的学生，可是真的记不起来，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我一时语塞，只能尴尬地笑笑。
“老师，那您记得我吗？”坐在我旁边的另一个小伙子开了腔，我转过脸望向他，看着倒是眼熟，可是想不起来叫什么，更想不起来是哪届的学生。
“实在……实在是想不起来了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我心里很惭愧。学生记得我，我却对人家一点印象都没有，实在是说不过去。
“老师一定是不记得了，我们上学的时候才十多岁，现在二十多了，样子都变了。我是沈晓晨，他是唐浩。”学生似乎看出了我一脸茫然的样子，自己介绍自己，也算是替我解围吧。
听到这两个名字，我有了些印象，他们是我毕业后教的第一批学生，当时教的是毕业班，只教了一年的时间，所以对有些孩子的印象不太深，况且他们两个在班级中既不优秀，也不十分淘气。再看看他们俩现在的模样，确实与小时候大相径庭，虽然还有小时候的影子，但如果他们不提起，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。
一路上，两个孩子很健谈，他们跟我说起他们现在的工作，说起他们还记得我教他们时候的模样，说起了其他同学的近况，也谈起我教他们时发生的许多琐碎的小事。十多年后学生仍然如此乐于与我交流，我自然是十分高兴，与此同时，我却更加羞愧了，我记忆中的那段往事，竟然找不到一段与他们相关——哪怕是批评他们也好。他们却清晰地记得我帮他们扫地，帮他们改作业的情景。
“老师，您知道吗？我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。上学的时光对我来说很珍贵，我常常想起以前的老师和同学。”沈晓晨幽幽地说着——接着是我们三个人的沉默。
这句话刺痛了我，我突然意识到：一个学生，坐在班级里学习，对于我来说是几十分之一，我可能无暇过多地去关注他（她），可是，对于学生来说，这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历程，独一无二，无可替代，不能重来。与我在一起的日子，我可能没有印象，他们却终生难忘。一个孩子，无论是多么平凡无奇，都值得我去关注。
下车的时候，两个孩子坚持要替我付费，推辞之际，司机说道：“别推辞了，两个学生在，还要老师付钱吗？”我无言以对。岂知，我不是拒绝两个孩子的盛情，是无颜接受这份殊荣。